岳阳县板桥村有一处宋代人文景观,大门对联是“春随香草千年艳,人与梅花一样清”,由时任国家新闻出版署副署长蒋建国书写,对联内容,不是清代文人郑板桥的诗句吗?难道是以集句作为门联?
翻阅资料,这对联早在明朝时就是这个内容,一个字都没变。后来这两句话如何走进郑板桥的作品中,成为一个谜。
蒋建国为岳阳的人文景观陈一发故居书写门联,这内中应该有故事吧!还真有一段奇巧文人情缘。
陈一发,原是南宋翰林供奉,活到了138岁,《四库全书·湖广通志》有陈一发传记,明、清两朝他被尊为乡贤。配偶傅秀朝,更是寿高142岁。寿星夫妻的隐居生活地,主要区域在今岳阳县公田镇板桥村。
板桥村民陈晖昆,一直从事陈一发研究,担任着岳阳县寿星隐士文化学会的执行会长,他向记者讲述起一桩鲜为人知的文坛佳话。
明朝嘉靖庚子十九年( 1540 ),湖广乡试出榜之后,张居正、谢登之、陈大为等居住相近的“同年”结伴回乡,相约游走对方故乡。一行人先到了江陵张居正家游览,再到谢登之家近处的岳阳楼和君山岛,最后到陈大为家。
陈一发是陈大为先祖,是宝祐四年(1256)文天祥榜的拟旨官。第二年已70岁的他,以端明殿学士致仕还乡。身体很健康的陈翰林,退休后一直做农活。宋朝亡国后,元世祖忽必烈先后三次遣官慰问,请年愈九旬的陈翰林出来做官。陈翰林原本是“抗元派”,有3个孩子在抵抗蒙古侵略时殉国,身为父亲的他,怎么会接受元朝的慰问和官职呢?
于是,翰林夫妻俩在故乡青林洞隐居。没想到隐士生活一过就是42年。由爱国隐士到高寿夫妻,后人把他们生活区叫做寿星园。
伴丈夫归隐的傅秀朝,除了与丈夫共同生活101年的传奇外,还有身体和婚育之奇。只有右胸一个乳房,连孕三次三胞胎,都用独乳哺乳,是孕育一胎三男婴、三胎九男子的“独奶夫人”。陈家先祖是一门忠烈。张居正一行人对隐士前辈肃然起敬。
翌日,来到了后期隐居生活地,也就是观音打座的寿星堂,即现在挂门联的房子。先贤轶事和陈迹,使身临其境的几名同榜举人感触良多。先是心祭而后是墨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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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二八芳华,我登乡榜,君入京师,励志人生同起跑;四旬偕隐,夫课蒙童,妻营蔬圃,有情岁月共耕耘。”张居正紧扣陈一发16岁进太学,自己16岁中举人的同龄事,很随意地写出了一联,通俗易懂的口语,既是写实前人,又是抒发个人抱负。
轮到19岁的谢登之了,他是当年举人考试的第一名,俗称“解元”。陈家给了他一个“命题考试”,题故居大门联,并从联中取出四个字作门匾。这有何难,谢登之挥笔写下“春艳梅清”四字。陈一发自春卿,首字为春,末字清又为卿字的偕音,立意很好意境更深。刷刷几笔,对联出来了,众人一看,是“春随香草千年艳,人与梅花一样清”,喻意深远又读来清爽,是谢解元的神来之笔。
原来,早在1540年时,寿星故居就由当年的湖广(包括今湖北、湖南两省)乡试解元谢登之撰有门联。
那蒋建国的题联,又出于什么背景!
其实,蒋建国并没有来过寿星园,也不是特意为寿星故居题联。陈晖昆接着讲述蒋建国手书来历。
2008年,因特大冰灾冻坏了板桥村的古树。时为村支书的陈晖昆,向中共湖南省委常委、宣传部长蒋建国致信求助。没想到蒋部长给予了特别关心,批转林业部门给予技术扶持,救活了其中一棵百年古树。由此,他与蒋部长结下了书信缘。
蒋建国晋京后,又几次寄来新年贺卡。“春随乡草千年艳,人与梅花一样清”,是2011年春节,从京城飞来的问候和祝福!
2011年农历年底,在湖南省社会科学院,历史学家何光岳、记者刘衍清等人,商量寿星故居修缮和门联书写事宜。
何光岳先生一见手机照片中的蒋建国题字,眼睛一亮 :“怎么这么巧!尤其这个清字,最后一笔写得特别好,清字封了口。清正相连,很符合陈翰林的品性!”还真是想得好不如来得巧哇。
“我看寿星故居恢复后,就直接用蒋体字作门联,不用先去征求作者意见了。”何光岳提出了自己的观点,“文坛佳话,往往不在刻意而在无意!这一点将来建国同志会理谅的!届时可以由我来沟通!”
人要讲实在,涉及公众人物,尤其要有分寸。“既然是送给你的新年祝福,自然就允许了你享用。只是涉及到著作权。岳阳的寿星故居,是中国少有的寿文化、爱国文化和爱情文化景观,当代文人能为之服务,就是一份功德!”这是何光岳教授当年主张“先宰后奏”的缘由!
而今,岳阳的寿星故居已经恢复,“蒋体联匾”已经悬挂,确定这一方案的何光岳教授已经作古,陈晖昆不知两人是否沟通过!
岳阳寿星故居的大门上,内容完全一致的同一副门联,是由两位不同时代的文人所题。谢登之是有意中撰写,蒋建国是无意中成全。
没想到岳阳的寿星故居楹联,有这么深厚的背景,有这么惊人的巧合,有这么动人的传奇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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